引言
德国人在各山口上，都构筑了从正面几乎难以攻破的防御工事。美国人的聪明才智受到了最大限度的考验。攻下卡米诺山不久，我被领到一个地点，在那里一个人数很少的分遣队，为了从侧翼包围一个据点，作了精彩的爬山表演。其中数人靠绳索之助爬上了很高的陡壁。我永远没有弄明自，他们有装备之累，怎么能够爬上去。
总之我认为，任何一个爬登高山的人，在试图攀登此山之前，都要迟疑地打量一下这个地点。然而分遣队登上了山顶，侦察出了德军的连部所在地。他们进入连部，俘获了连长，他惊呼：“你们到不了这里。你们不可能爬上那些岩石。”美国第五集团军和英国第八集团军的前线都有困难。美军前线多山。蒙哥马利的前线，晩秋季节的主要困难是河流、泥沼和敌人。尽管如此，整个战线仍在缓慢而稳步地向前推进。
年11月15日，第五集团军由以下部队所组成：美国第三、第三十四和第四十五三个步兵师，以及第八十二空降师和第一装甲师，另外还有英国的第四十六、第五十六两个步兵师和第七装甲师。但第一装甲师尚未全部调到意大利，第八十二空降师和第七装甲师即将撤回英国。蒙哥马利的第八集团军共有六个师，即第五师、第七十八师、加拿大第一师、印度第八师、新西兰第二师和第空降师。
在秋天，我们安排把朱安将军率领的法国军从北非转移到意大利战场。为了提供更多的兵力，以进行我认为对以后西北欧之战大有帮助的战役，我向华盛顿建议，如果力所能及，立刻给美军补充两个或三个新师。年12月2日，巴里港口发生了一起令人最为懊丧和烦恼的事件。我们一直在利用那个港口，支援第八集团军和正在意大利迅速集结的空军。那里经常停满了船只，港口本身又和敌人在狭窄的亚得里亚海彼岸的几处空军基地近得令人不安。
一个夜晚，港口遭到袭击，我们受到了盟军在地中海和欧洲作战的整个时期中，因敌人空袭造成的唯一的一次最大损失。我们损失了十六艘船只，其中有些船只装载着极为贵重的物资。一艘油船被击中，受到最严重的破坏，流出的石油引起邻近很多船只着火。和这件事有关的一个情况，本来有可能产生最不幸的恶果。有一艘船载着大量芥子毒气，因为不知道德国人是否有使用这种武器的意图，所以我们不得不总是带着它。
幸好风是朝着海面吹的，漏出的毒气没有造成伤亡。要是风从相反的方向刮来，其结果将不堪设想。我们生产和运载这种东西，虽然只是为了准备在敌人突然施放毒气时，作报复之用，但也确实很难解释。这次不幸事件的一个结果是，海、陆、空三军建立了有很大改善的防空情报和指挥机构。这也是敌人空军在地中海区，对我指挥的部队的最后一次严重打击。
和这件事有关的一个插曲清楚地表明，战争始终是在可能和推测的领域中、而不是在必然的领域中进行的。它决不会让你十分肯定未来的情况！巴里遭到袭击的前一天下年，指挥英国空军以支援第八集团军的阿瑟康宁汉空军中将举行了一次记者招待会。他估计，德国空军已被彻底击败，几乎已从当前战场上消失，无力再参与战斗。他直截了当地向与会记者宣称：“要是德国空军能在这个地方，采取任何大的行动，我认为那是我个人的奇耻大辱。”
第二天早上，他必定是狼狈不堪。因为他的新闻界朋友，丝毫没有容许他忘记前一天所作的那个随意的和不加考虑的声明。到圣诞节那天，我最后一次视察了我们在意大利的军队。我们的前线大体上推进到沿奥尔托那-阿列里-奥尔索那-索格罗-佩西阿和哥里格连诺等河以东的地带。旷日持久和损失惨重的卡西诺山战役，是在我离开这个战区以后进行的。最高司令部把一个军事行动定为“辅助战役”，这对前线士兵说来，并没有什么两样。
因为在这种情况下，它决不意味着会减轻他们的困难。天下着大雨，河流经常泛滥。天气日益塞冷。人和车辆都陷进泥沼。但激烈的战斗却在继续进行。敌人的炮台往往构筑在坚硬的岩石里，控制着每一条道路；要夺取每一尺土地，都必须在山坡上进行疲劳的战斗。只有通过爆破和挖掘，才能把敌人的炮手从他们的掩体中暴露出来。12月初，我得到消息，说总统将经过我们战区回国。
我赶到突尼斯城去迎接。他抵达前几个小时，我收到马歇尔将军一份电报，内容有点含糊，其中谈到有关我即将就任新职的一些行政事项。马歇尔将军发电报时，显然以为我已经通过参谋部的渠道，明确知道了有关就任新职的消息。但实际上我没有得到这样的消息，所以不能确切地推断他的意思。总统于午后抵达，几乎还没有坐上汽车，他就用一句简短的话澄清了这件事。他说：“好啦，艾克，你快要去指挥‘霸王’行动了！”
我必须立即与他详细讨论他第二天的行动计划，所以当时没有机会进一步谈论就任新职的问题，但我顺便说：“总统先生，我知道这个任命牵涉到一些困难的决定。我希望您不致失望。”那天下午剩余的时间，我们计划把总统送到马耳他和西西里。在马耳他，他要给戈特勋爵和该岛守军颁发一张总统奖状，表彰他们在年和年的英勇防守；在西西里，他要视察美国空军基地，并亲自授予克拉克将军以勋章。
这两个愿望他都安现了，但是，由于他的座机发生工故障，必须在马耳他停留，所以未能按原计划，在当天继续他的回国行程。特工人员焦感不安，总统却私下告诉我，他决定要在迦太基多呆一个夜晚，要是提不出逗留的合法理由，他就要编造一个。我说，我相信美国总统在确定他的行程事宜方面，是不会有异议的。他十分郑重地回答：“你过去一定没有和特工处争论过！”
总统在他访问期间，几次谈到把我紧急调往伦敦的有关事情。他说，他任命我指挥“霸王”行动的意见和马歇尔将军完全一致，因为任命司令官一事，时间不允许再拖延下去了。他还说，他原来打算把这个指挥权交给马歇尔将军，这是注意到高级军官能够适当地轮流分挑参谋和指挥职责的重担，并分享其荣誉。但经过考虑，他决定不让马歇尔离开华盛顿，尤其不能离开他在联合参谋长会议中的职位。
总统说，正是因为马歇尔坐镇联合参谋长会议，这才始终使他对该机构的决定产生极大的信任。他补充说，英国人虽然乐于接受马歇尔当“霸王”行动的司令官，但事实是，总统的所有助手都表示喜欢现在的这个决定。总统有两件十分关心的事，在我看来并不是特别重要的，但他和哈里霍普金斯先生都认为意义重大。第一件事是宣布的时间问题。最后决定总统将在华盛顿宣布；但在此期间对我的调任要严加保密。
第二件事是关于我作为“霸王”行动司令官的头衔问题。他在谈话中随便提到了“最高”这个词，但当时没有作出决定。他仅说他必须想出一个名称，以表示盟军采取这个新的军事行动的重要性。总统离去后几天，我接到马歇尔将军的一张便条，它迄今仍然是我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最珍贵的纪念品之一。对我来说，这一非正式纪念物的真正价值在于马歇尔的附笔。
在年秋已经流传着流言蜚语，说什么马歇尔和我在进行私斗，争夺的目标是“霸王”行动的指挥权。我的很多朋友都知道我希望留在战场上，不愿回华盛顿任职。然而无论是我，还是马歇尔将军，在和平时期或战争时期，都从未堕落到争夺名誉地位的地步。我从来没有，并且我知道他也从来没有向任何人表示过，我们个人翼求某一特殊任命。就个人而言，我宁愿留任地中海战区司令官。
结语
马歇尔能想到送给我一个他知道我会珍视的纪念品，这肯定不是一个因谋求“职位”失败而不满的对手的行动。我没有直接和他讨论过这件事，但我始终认为，让我指挥“霸王”行动，这正是他的决定，而不是其他人的主意。自从战争爆发之初，我第一次会见马歇尔将军以来，我就对他怀有极端的忠诚和尊敬，而且我已告诉总统，我确信只有马歇尔指挥“霸王”行动，才更能获得夺取胜利的希望。